一串蚱蜢

自留地及黑历史堆积处 高桂、沙穆可逆不可拆/欧瑞费尔家族追随者,芬熊迷妹→嗯,写个代表,其实很博爱/刘卫什么的明明一点都不虐ಥ_ಥ/爱冰火,爱琼恩,还是GoT编剧黑╮(╯▽╰)╭/

【高桂】凋零之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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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都没剩多少选择。”他听到高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佻和嘲讽,桂从梦中惊醒,再一次落入回忆之中。

那时西南四蕃脱离幕府控制几成定局,桂在撤出江户前最后一次见到了高杉,当时他们对老友间的叙旧都没什么兴趣,对彼此的行事也依然相互看不上眼,但总归他俩还是能达成一点共识。有着共同的敌人约等于盟友,这是一个简单的计算法则,尤其是面对实力差距巨大的敌人时,单打独斗并不能为他们带来胜利的曙光,反而大大增加了被各个击破的风险。更何况这些年无论激进派还是稳健派,至少也始终将推翻幕府的统治奉为自己的最终目标。

他们不算正式也不够紧密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交换情报并通报己方的行动,更多的时候甚至需要靠两方首领的默契来维系。派系的分别意味着不同的理念和行动方式,而当战争到来时他们都必需尝试着妥协。即使这其中有着太多的不快。高杉是一头孤狼,他习惯了独自谋划、说一不二,他要的是绝对地服从和不惜一切手段、不计一切后果的达成目标,对于桂一直强调的“最大可能减少流血和无谓牺牲”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而桂同样无法忍受高杉的激进和血腥,无法忍受他以有无利用价值去评价一个人的生命。

实际上,桂一直无法适应高杉的改变,他所熟悉的高杉晋助奇妙地混合着傲气和温柔,多数时候不算多言却格外稳重,他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坚毅的光芒,立在他的回忆中,坚韧挺拔。然后有一天,那个穿着张扬华丽的浴衣、带着高傲和不屑俯视着世界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将他记忆中的残像打得粉碎。

这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桂翻了个身,他知道今晚任何试图将高杉晋助从脑子里赶出去的努力都是徒劳,但他可以试着从记忆中翻出一些令他温暖快乐的场景,它们从他的童年一直绵延到青年时期,却偏偏不肯在今夜到来。最终,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许久以后,桂失败地坐了起来。他无法平息脑中升起的风暴,它们杂乱无章,毫无意义。他披上羽织,向院子走去,天已微微泛白,院子里的大片的椿花开得正好。他在晨曦中迎着风站了很久,沉默地注视着椿花。

那天早上,桂一直无法静下心来专注于手上的事情,烦躁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最终,他将手中文件重重一扔,“我去见一下高杉。”他对伊丽莎白说道。

他本来就和高杉约好了今天下午见面,更准确地说,是高杉邀请他下午去见自己。在桂的记忆中,从没有哪一次,高杉会如此急迫地想要见他。从挂断电话后他就一直在猜测高杉如此急迫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桂想来想去似乎只会有一种可能。

三天前他终于得到了空间终端的平面图,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毁掉那座已被军方接管的庞然大物,切断天人的兵力和特殊物资来援的最重要的一条通道。毋庸置疑,行动成功的话将会给天道众带来极大的打击,并因此动摇敌方的士气。

平面图摊在他的桌前,桂思虑良久,最终决定把它交给高杉。

“建立在极端理性思考之上,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目标和行动方式,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豪赌。”他已经不记得是谁这样评价过高杉。但毫无疑问,在所有攘夷志士中,高杉晋助确实最合适也最擅长策划这场很可能会左右他们最终命运的袭击。

然而三天的时间策划这样一场袭击似乎太快了。他们必须小心谨慎,确保万无一失,否则一旦行动失败、防卫措施再度升级,他们可能再无机会染指空间终端,而他们布局在江户的情报网络很有可能也会因此受到清剿,甚至还会因此殃及无辜。

 

桂见到高杉时他正独自坐在廊下,空间终端的平面图摊在腿上。“你这样坐在外面没事吗?”桂皱着眉问他。

“你的刀还锋利吗,假发?”高杉没有理他,自顾自地问道。

“我的刀一直锋利。”他在高杉身边坐下来,“那么你已经计划好了,什么时候?”

“五天后。”高杉将图铺在两人之间。桂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标记和注释,依然是他熟悉的字体,只是失去了过去的力道和凌厉。交给高杉时桂并没有料到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策划出一场袭击,对于这个凡事追求万无一失的男人而言,这几乎前所未有。

“一共有三十八处地方必须确保被引爆,首先是主控室和备份系统……”高杉开始讲解,如果忽略他嘶哑缓慢的声音和不时吐出的急促呼吸,桂几乎以为他们又回到了第一次攘夷战争时期,不过这样的错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十八岁的高杉晋助会同人讨论战术、举杯交心,远不像今日这般高高在上,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脸上还会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他的双眸中会快速闪过一丝犹豫和疑惑。有时候桂会想高杉是为战争和乱世而生的,但那时的他并不热爱杀戮。桂清楚地记得,当他们从战场上回来,尤其是在他们在战场上初确定自己地位的那段日子,高杉总会寻求与他独处,他热烈地吻他,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在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远远地隔开喧嚣,在寂静中紧紧地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桂能感觉到高杉起伏不定的心情,他可以镇定自若的目睹战场上鲜血淋漓、血肉横飞的景象,却难以面对属下的死亡。然而他又何尝不是,即使很早之前他们就有了要上战场的觉悟,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指令开始决定同伴的生死,他们的行动将影响国家的命运,有时候,那样的重负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一旦主控室被成功引爆,空间终端的警报系统就会立即启动……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那迅急而猛烈的咳嗽让桂心惊,他沉默地坐在那里,手攥紧了衣袖,直到高杉平复。

“我们到屋里去。”

“不。”高杉断然拒绝。他抚着胸口剧烈喘息,重新将视线移到平面图上。

他就像一个正挣扎着完成自己最后旅程的旅人。桂竭力将这想法抛出脑海,正如同他竭力不去注意高杉眼中的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他必须抛开这些想法,他需要全神贯注地随着高杉的思路飞驰在空间终端的各个角落。

高杉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可能的问题,现在需要他们做的就是根据他们所能调动的资源确定各个环节的人员部署和装备配置,并最终确认所有的环节都已万无一失。

“你需要休息。”在高杉看上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支撑着他继续说话的某个时间点,桂打断了他。

“我们今天必须决定好一切。”

“我们还有时间,我可以等你。”

“但我的时间不多了。”高杉凝视着桂,如今他的疲惫和虚弱再也无法掩饰,唯有那只眼睛依然锋利,如同鹰一般的眼睛。

见桂没有说话,高杉继续,“从你给我的情报来看,目前一共有60艘战舰泊在空间终端的港口,虽然只占到驻扎江户的战舰集团的三分之一,但里面包括两艘指挥官的旗舰,还有紧急调来的援军,他们的装备是最好的……”再次开口,高杉的声音已经接近于细语,他扬起嘴角,再也不是那种会令人颤栗恐惧的笑容。他脸上的凌厉锐气是何时被抹去的?平静又是什么时候取而代之的?

最终他们还是中断休息了几次,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两个人沉默地坐在那里,高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院子里的樱树。桂大部分时候埋首于地图,有时会忍不住看看高杉。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发烧所引起的潮红,反而有些苍白,桂不知道这是不是更糟。他也不知道高杉的体重是不是又减轻了,每次见面他都觉得高杉已经瘦得不能再瘦了,但每次他都能听到来岛低声地担忧高杉吃得更少了。今天没怎么咳嗽,可是声音更轻更嘶哑了。至于从不离身的刀,更是早就不在腰间了。

他最后一次见到高杉配刀是在六个月前,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并肩站在战场之上。天人知道他们在战场所处的方位,并试图从左翼突破靠近他们,鬼兵队的一部分精兵死守着他们之前最后的防线。桂毫不怀疑眼前这道防线的坚固,他见过太多鬼兵队成员敬畏的眼神,也看到太多次他们如何恭敬地立在高杉之后,他知道高杉是鬼兵队所仰仗的光芒,过去如此,现在亦然,他天生就有一种人不由想要追随的气质,从他们初次步入战场开始便是这样,只是桂想,如今鬼兵队里恐怕再无人敢和他勾着肩膀相互鼓气、一起酣畅淋漓地喝酒大笑或者向他讲述因为战争而不得不被自己抛在身后的亲人和故土。

桂试图将注意力转回到战场上,他绷紧了神经,而高杉看上去却悠闲自在,好像他不过是在自己的船上,他接着他们之前的话题嘲笑幕府中那帮无药可救的老顽固,并和桂讨论起幕府之中微妙的局势和各派的博弈。

当他们已经能查觉到冲击袭来时,高杉突然改变了话题,那是他第一次向桂问出这个问题:“你的刀还锋利吗,假发?”

如今的他们都因为成为了全局掌控者而不得不离开战争的最前线,作为回答,桂拔出了刀,“让自己的刀钝掉是武士的耻辱。”

高杉轻笑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太刀,桂诧异地瞪着他,那时他已经知道高杉被确诊为肺癌,如果不是这次袭击来得太突然,他都已经不应该再出现在战场上,而面对桂不赞同的目光,高杉只是继续笑着,“假发哟,我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然后桂看见他握紧刀柄,“鬼兵队,”低沉但响亮的声音穿透战场,带着一点沙哑,“跟我来!”高杉吼出命令,就像多年以前。前方的防线好似被撕出了一道口子,鬼兵队分到了两边,然后在高杉身后再度汇合,桂几乎和高杉同时冲了出去,他的刀尝到了鲜血,在很短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高杉兴奋的喘息,但当他用余光寻找高杉时才发现他已经被涌来的天人所冲散。

他再次见到高杉时战斗已接近尾声。高杉的脸上、衣服、甚至头发上都已经沾染了血迹,七个天人围着他,却迟迟不敢挥刀,反而在高杉的紧逼下一步步后退。他们有理由害怕,眼前的人带着足以令人颤栗的狰狞笑容,桂不确定他是否享受这种制造恐惧的游戏,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快就腻了,高杉举起刀,干脆利落地在一分钟内将他们全部送入了地狱。

然而那一仗打完后的高杉远不如战场上表现的潇洒,仅仅一天后,桂就得知了他被勒令静养的消息。当桂赶过去的时候,高杉正坐在窗边弹三味线,他看见桂进来,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一切完成时已近黄昏,高杉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在桂以为他就会这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又重新睁开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最后一次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地图,最后,他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满意的微笑,接着他以一种不同寻常的专注卷起这幅地图。

“我把它交给你了。”高杉说这话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地图,几秒之后,才微微松开。桂伸过手去接,擦过高杉瘦削的右手。他闭上眼睛,高杉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唇干燥不已、布满裂痕。他们的唇相互摩挲着,在他们分开的时候,桂听见高杉说,“我从没停止过爱你。不管你是否相信,这都是事实。”

桂的手掌贴着高杉的脸颊,轻轻抚摸着,划过耳朵,然后是不服贴的头发。

高杉微笑着,那一刻,桂看见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的影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太柔和了,那是一种桂从没见过的柔和。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颤抖,高杉拉住他的手,静静地握着。

桂张了张口,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最后,他只是说一句,“我知道。”他站起身,来岛又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

“开拔之后,鬼兵队由谁带领和我们汇合?”

“万齐。”高杉简单地答道,桂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那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离开前,桂最后看了一眼高杉,他的背依然挺直,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来岛又子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并在他快走出去的时候叫住了他,“我们是因为晋助大人才聚集在一起的,晋助大人要完成的事情,鬼兵队无论如何都会达成。”小姑娘直视着他的眼睛,双手紧握成拳。

河上万齐出现在了门口,他对桂点了点头,径直向里面走去,不管是否认同来岛的话,他都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让鬼兵队的名字永远留存下去。”桂告诉来岛。

直到这世上再无武士存在的那一天。

说完他便转过身,乘着落日余晖离开。

 

桂在离开萩城的第二天收到了河上万齐的信,当时他正在巡视营地,晚饭时间已到,轻松的谈笑和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营地。当桂接过信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漏掉了一拍,但他没有立刻把信拆开。他同副手们一起享用了晚餐,吃的东西比平时少了一点,然后桂回到自己的帐篷,坐在黑暗之中,有些东西他需要独自想想。

他想到他们打打闹闹的童年,想到私塾和他们曾经围坐在松阳老师身边热切谈论过的武士道与家国理想。想到他们曾在战场将后背交予对方,又想到后来他们几乎变得针锋相对的立场,但不管怎么说,高杉一直在那里,在他生命中的某个地方,在他可以找到的地方,直到现在,他将自己留在他再也无法触及到的回忆里。

你的心里还有一团火,高杉,它一直在恣意而猛烈地燃烧。

桂想起自己院子里的椿花,在他离开的前一天,一树的椿花同时凋落,它们整朵整朵地落在地上,一如盛开时那般方艳美丽。

然而终究已是凋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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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过了一遍,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文冒着新鲜的傻气。说来这篇完全是“虽然知道想写什么却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表达出来”而一股脑将各种冒出来的想法拼凑到一起的存在,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把它拆到其他更长一点的文里去再看看效果也不一定(好吧,我这种行为大概可以称为“拿写文当搞试验加不折腾不舒服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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